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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出路咖啡館﹝No Exit Cafe﹞。嚴歌苓。九歌。2001。413頁。02/03/03-02/03/07。
作者以她個人的真實經驗,寫下這麼一個故事:
一個從中國女窮留學生,和個在華盛頓工作的美國外交官談戀愛,依規定在結婚打算前,申報她的背景,結果引來FBI的涉入,審訊、測謊。隻身一人在芝加哥念 夜間大學的英美文學創作的女主角「我」,老是為拖欠的房租、電費...等等而小心翼翼地出入牧師房東夫婦的房子﹝每次讀到這方面的描寫,甚至都聽到踩過木 板地的喀喀響聲﹞、老是挨餓,算計錢;然後跟著她,看到打工的中國餐館寒愴刻薄;看到美國外交官男友,安德烈,的溫柔正直─可是這樣的溫情,對於沉重的審 訊、課業、生活、貧困壓力的熊熊近火,是天邊般遙遠的遠水。孤獨的「我」在深夜的地鐵上,遇到印尼華僑里昂,認識了和里昂一樣搞藝術的窮朋友,一路和里昂 幾乎的愛戀,一路努力讓它成為「好感」。精采的還有「我」周旋在FBI的審問中,謊話與真實的模糊與壁壘分明,是出身共產國家與賦具來的本能。這樣的本領 的另一個來源,是「我」的母親,一如「我」的現在遭遇,當年母親也是一人從荒僻鄉下,隻身到舉目無親的上海,然後本能地運用過人的女性魅力,慧眼投身到可 以讓她生命償願的男人。
作者用了一種很特別的手法寫對話,絕大多數的對話都沒有用「引號」,除了和FBI的人的對話外。就書末的解釋,是因為她要表達的是「更關鍵的內在交流」。 這寫的有趣是因為關於對話的紀錄,很多時候,不就是聽者的「意會」或是言者更隱晦的「未言之言」嗎?小說的表現,讓讀者更貼近主角/紀錄者的「我」的感 受。
很喜歡幾近最後的一場,安德烈、里昂和「我」三人的早餐。兩男一女的緊繃場面,表面上里昂因為出手快速,好像占了上風,但安德烈的一番話,扭轉了整個差點就成為三角關係的情勢──
「我也許真像你講的那樣,把生命的主要段落出賣了,但我換來的是尊嚴。是給一個女人起碼的體面生活的力量。假如我一旦失去這個尊嚴和力量,我根本不會去走 進任何一個女人。尊嚴和生存能力,給一個男人最起碼的去愛女人的條件,沒有這條件,你連雄性也沒有。」﹝pp376-377﹞
對這樣的男人,說「垂涎」,是種粗俗的冒瀆了。但是油然而生的欽慕之情,像是小時看的好萊塢黑白片,那可靠、挺拔的葛雷哥萊畢克、亨佛萊鮑加等等的偉岸男子,穿著寬肩西裝風衣,戴著紳士禮帽,會替女人拉椅子、遞手帕。
厚厚的四百多頁,故事流暢地像一條長長的金絲線,滑溜蜿蜒,順當地在一匹皺折無數的大紅絲緞上穿上刺下。書裡的「我」,最終還是離開了安德烈,好在這個令 人扼腕的結局,在另個雙胞的真實故事中並未重演─嚴歌苓嫁給了那個為她辭職的美國外交官,而且,Happily living forever and ever。
猶太作家以撒‧辛格說:「小時後人家叫我撒謊精,長大後人家叫我小說家。」嚴歌苓說:「成功的小說是成功的謊言。」基於這樣的原則,這本混雜了真實與想像的小說,就其吸引閱讀的程度而言,真是個成功的大謊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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